澎湃新闻记者 张婧艳 何颖晗 实习生 李波
“尊敬的招商银行用户，您的账户积分即将逾期清空（或账户将于近日失效），请登录官网www.9XXXX.com进行验证，逾期失效。【招商银行】”
2016年3月以来，上海长宁区武夷路沿线很多市民的手机均收到这条假冒招商银行95555发来的短信，称其手机银行已经失效，并要求登录网址链接，按照提示进行操作。不少人根据提示登入后输入了银行卡号、密码和验证码，结果发现其招商银行卡内资金被转至陌生账号，向警方报案后才明白中了电信诈骗的陷阱。
澎湃新闻了解到，针对群发短信诈骗屡屡得手的情况，自2016年1月以来，上海市公安局牵头组织长宁、浦东、虹口、宝山等分局，截至3月18日先后破获各类利用群发短信设备实施诈骗的犯罪团伙四个，抓获犯罪嫌疑人29名，缴获短信群发设备17套。
警方对于钓鱼网站打击力度很强，基本不到半天网站就会被封，所以骗子需要不断变换新的钓鱼网站，确保发出去的诈骗短信链接有效。
用App随时随地修改钓鱼网址
接到上述报案后，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会同相关技术部门、长宁分局、通讯运营商组成的联合专案组，就相关案件进行全面梳理、分析，运用各种侦查手段，对诈骗团伙展开追踪抓捕。
经侦查发现，3月9日犯罪嫌疑人驾驶牌号为苏AC0T81别克轿车发送诈骗短信。警方在上海金沙江路真北路路口将作案轿车拦截，抓获正使用短信群发设备发送诈骗短信的犯罪嫌疑人2名，缴获短信群发设备1套、作案车辆1辆。
通过2名犯罪嫌疑人的交代，专案组又分别于上海天山路莫泰酒店、江桥万达停车场内抓获犯罪嫌疑人5名，缴获短信群发设备3套、作案车辆2辆。
让民警惊讶的是，团伙使用的诈骗短信输入设备有了大幅度“更新”，使用App可随时编辑诈骗短信内容。“原来是使用电脑作为输入工具，每次作案时需要将电脑随身携带，或者是提前在酒店内编辑好。”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二支队副支队长薛勇介绍，这次查获的诈骗短信设备与手机端连接，通过手机装的App软件，可以实现随时更改诈骗短信内的钓鱼网站地址。“警方对于钓鱼网站打击力度很强，基本不到半天网站就会被封，所以骗子需要不断变换新的钓鱼网站，确保发出去的诈骗短信链接有效。”
到案后，该团伙主要犯罪嫌疑人王某交代了犯罪事实。原来他于2月底从外地来沪后，就租赁车辆流窜上海市黄浦、长宁、徐汇、静安、浦东等区，利用短信群发设备发送诈骗短信从中牟利。
据王某交代他是受人指使，雇佣该团伙发送诈骗短信的犯罪嫌疑人为汤某，王某团伙使用的短信群发设备均为汤某提供。经进一步工作发现，汤某另雇佣一团伙在沪作案。3月11日，专案组分别在本市西藏南路、仙霞路、川沙路将汤某、周某等5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并缴获短信群发设备2套，作案汽车2辆。到案后，犯罪嫌疑人汤某对雇佣王某、周某团伙在沪发送诈骗短信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七八千元买到一台伪基站
警方介绍，此类犯罪团伙主犯一般不直接发送短信，而是以每天数百至数千的价格雇佣其他人员，为其提供设备。这些被雇佣发诈骗短信的人叫做“车手”，他们会自己租车，在全市人口密集和交通繁忙的区域发送诈骗短信。“车手”一天的工资根据截屏、钓鱼链接点击量等结算，做得好的每天能拿到3000元。
“车手”与雇主均通过QQ群等网络聊天工具联系，现实中并不认识，雇主所提供的设备一般从网络购买元件，拼装而成。
薛勇告诉记者，因为群发诈骗短信“一本万利”，因此有更多人加入这个行业，“以前都是发小广告的，现在基本都是诈骗短信。发送人也从以前的日薪三五百元，增长到最高日薪3000元。”
犯罪嫌疑人刘某告诉记者，有人会按日花钱找他群发诈骗短信，然后他就再找其他人发，从中赚差价。短信诈骗设备都是上家提供的，通过快递送至上海，然后他转交给下家。“我们有一个QQ群，上家下家都有。”刘某说，“有人会在长宁跑单（业内称发送短信为‘跑单’），看有没有老板需要。”言下之意就是有诈骗短信设备及车辆在长宁区域内“跑单”。“一般就会有上家跳出来，小窗谈价格。”
嫌疑人坦言自己也想“跑单”，但“没钱买车”。他只有设备但没有车，一般就出租给“跑单”人。“我们管设备叫‘鸡’。一般的‘鸡’2000元一天。猛点的‘鸡’更贵些。”圈内对于“跑单”者的考核包括了点击量和上当率。“一般猛的‘鸡’比较先进，比如这个手机App可以改，这样受骗的人多，老板给的钱就多。”
薛勇坦言，随着群发短信设备价格的逐步走低，从事“跑单”的人已经形成了黑色产业链。嫌疑人通过QQ、微信群认识、接单，现实中并不认识，给打击带来难度。
“以前一台伪基站十几万元，现在最先进的才七八千元，门槛低，获利快。专门有人购买设备后‘跑单’，警方即使打掉一个‘跑单’者，很快有其他人递补到产业链中。”而App端输入也给警方取证带来难度，“抓捕中，他们一键恢复出厂设置，我们就很难找到发送伪基站的内容和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