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昨日17时,共有4447人参与天涯社区孙丹勇自杀案调查,56.8%认为富士康应付主要责任,只有16.4%认为孙丹勇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另一家网站的调查中,32.8%认为富士康处理不当令孙丹勇走上绝路,41.9%选择“三资企业工会力量的缺失,劳动者的弱势。”
孙丹勇自杀事发后,除针对细节的追问外,不少网友将目光放远,审视企业与员工间的关系———原本鱼与水的关系,缘何不和谐?
“企业员工自杀不知从何时起似乎已经不是新闻了,我们不禁要问企业到底怎么了?员工到底怎么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企业正在面临越来越大的风险和压力,并且将这种压力传导到了员工身上。另一点巧合是,凡是发生这类事件的企业往往是以制度严格、工作压力大而著称的大企业”,上海中汇律师事务所知识产权律师周宾卿表示。
事发后,针对细节的追问外,也有不少网友将目光放远,审视企业与员工间的关系———原本鱼与水的关系,缘何不和谐?
生前对话中,孙丹勇表示,“在部门快一年了,真的,很感激部门的各位同仁,和你们相处真的很愉快”;不和谐的声音在样品手机丢失后出现。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梅新育博士指出,在国际分工网络中,苹果处于核心地位,包括富士康在内的代工厂获得收益很少,无法承受苹果等大客户的流失,在这种压力下,代工厂往往选择对出错员工进行严厉惩罚。“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全球化进程的力量将迫使代工企业之间不得不开展流血竞争,从这个意义上讲,经济全球化也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他认为。关于孙丹勇事件,手机行业分析师谭先生认为,苹果巨大的保密压力令富士康丢失样机一事显得尤为重要,甚至可能影响到双方合作,这种压力或许也在无形中被转嫁到了孙丹勇头上。
除企业压力外,孙丹勇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屡屡被提起。
“由丢失样品走向跳楼这一步,自身心理因素是不能被排除的”,深圳市天行健青少年心理辅导中心老师杜思瑶分析说,孙丹勇来自山村,寡言少语,这样的成长环境、性格都关系到他的最终选择,“即使父母不多说,他一定也会给自己很高的期待,觉得有回报的义务;不善表达,就藏在心里,形成内在压力。”
杜思瑶表示,这种性格在遇上样品丢失这样事件时,令孙丹勇无法承受内在的高压,“从小到大他都很优秀,不允许自己有闪失。对富士康来说,样机丢了,孙丹勇是责任范围内的人,接受询问是正常的事,但孙丹勇的性格可能让他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怀疑。”富士康此前透露,事发前两周,针对公司员工产生的情感、心理难题,公司正准备开设一个名为“心灵之约”的交流平台。有网友表示,如果自杀前能和专业心理咨询机构对话,也许孙丹勇的结果不会如此。
杜思瑶也认为,心理援助对大型企业员工而言日益重要,“很多企业关注到这一点,重视员工情绪管理,为他们购买EA P(员工心理健康援助)服务,有心理问题就有地方倾诉,这是企业观念认知上的进步。”
本版采写:事态记者叶飙
网友质疑细节
事发一周,孙丹勇事件仍占据着天涯社区聚焦页面头条。友人发布的网帖与富士康方面的澄清、解释为网友提供了辨析素材,在警方未公布调查结果的情况下,网友们对诸多细节提出质疑,屡屡将各论坛的相关网帖顶起。
截至昨日17时,共有4447人参与天涯社区孙丹勇自杀案调查,56.8%认为富士康应付主要责任,只有16.4%认为孙丹勇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另一家网站的调查中,32.8%认为富士康处理不当令孙丹勇走上绝路,41.9%选择“三资企业工会力量的缺失,劳动者的弱势。”
对公众舆情,深圳大学管理学院杨龙芳教授认为,在警方公布事实调查结果前,不少网友的意见不免有失偏颇。
关于“殴打”说
尽管两段录像显示,7月15日中午和晚上,孙丹勇两次进入环安课办公室均未受到殴打,但网友们认为,这些证据无法完全洗脱“殴打”的指责。
当晚9点46分,课长顾钦明让孙丹勇去小房间,“让他到隔壁小房间再想想,门一直开着的”;生前聊天记录中,孙丹勇却表示,“那个关人的房间居然没有摄像头”。
有天涯网友称,“作为课长,顾钦明肯定清楚知道,外边房间有摄像头,没可能留下证据”;也有奥一网友表示,“为啥要小孙去小黑屋‘反思’,其他地方不能反思吗?为啥没见小黑屋的‘反思’视频,富士康在小黑屋里装不起摄像头?如果没有视频,有何依据说你们没打人?我们该相信死者还是相信富士康?”
关于“非法拘禁”说
和“殴打”一样,“非法拘禁”一说也因资料不完整而无法判断。
关注此案的律师黄小姐表示,事涉非法拘禁,主观要件是“主观上表现为故意,并以剥夺他人人身自由为目的”,这需要警方调查判断。此外,虽然法医没有在孙丹勇身上发现其他可疑伤痕,但在刑法上,未致伤的殴打会加重非法拘禁的惩罚,非法拘禁致人死亡也是法定加重情节;此外,“如果非法拘禁能认定,跟他最后跳楼间的关系也值得探讨,是否有联系?各种可能都不能排除。”
关于“搜查”说
最大的质疑声有关“搜查”说。接受记者专访时,顾钦明回忆说,富士康方面确实去了孙丹勇家“看看”,但此事由孙丹勇首先提出,且签署了同意书。
网友们认为,无论缘由如何,搜查都是对个人隐私的极大侵犯,对富士康的说法,他们也有怀疑,一位奥一网友发帖称,“那个同意搜查的声明,你想想,作为一个员工,而且是正身陷偷窃嫌疑的员工,他能说,我不同意你们去搜查么?说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甚至有网友认为,“该事件的涉嫌人员(顾钦明)始终是在为富士康公司进行内部相关调查,在公安部门对事件没有最后定论之前就发表停薪声明……富士康的声明也是内有蹊跷。”
记者连线
爷爷不知孙儿已去
孙丹勇是云南曲靖市人,在宣威(曲靖下属县级市)龙潭镇得禄福村长大,他的悲剧被公之于众后,《都市时报》记者李鸿睿赶到村中采访。
“他家所住的得禄福老村位于半山腰上,只有80多岁的爷爷在家,老人家完全不知道孙子的事,我通过其他村民找到孙丹勇的家属”,李鸿睿介绍说,与他联系的是孙丹勇的小叔孙阳亮,在龙潭镇政府残联工作,7月16日,孙丹勇的大哥孙丹雄就赶赴深圳处理后事,次日,他陪同孙丹勇的父母前往,主要负责帮忙劝说和照看其父母,经过数日协商,双方已达成了初步协议,但具体协议细节,他不肯说。
孙阳亮表示,侄子从小读书就没有让家人操过心,大学读的是名牌,上班去的是一流公司,是全家人的骄傲;协议既定,前天下午,孙丹勇的遗体被火化,“公司里去参加遗体告别的同事整整坐满了两辆大巴,他在深圳的好多同学都来看他,很多人当场就泣不成声,看得出来侄子的人缘不错。”
采访过程中,不少得禄福村村民也表示了对孙丹勇自杀事件的震惊,称孙家姊妹三人会读书,在村里引人注目,孙丹勇待人接物颇有教养,更是给大家留下不错印象。
孙阳亮对《都市时报》说,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一家定于昨日飞回昆明。昨天下午,孙阳亮的手机被调至秘书台。
记者昨天与富士康公司联系,富士康方面表示,在警方权威调查结果公布前,不再对事件作评论,不过同时透露,孙丹勇的女朋友阿春目前仍在深圳;这些天来,除了协调劳资双方后事处置事宜外,富士康工会也派了数位女工陪伴阿春,安抚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