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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娜 何乐舒
受疫情影响，位于中国城乡市场的百万手机渠道商正在经历着一次严重的生存挑战。
刚从几年前金立的债务危机中缓过劲儿来，承接了新品牌的手机渠道商王刚（化名）原本希望在今年大干一场，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春节会成为他20多年以来最想“逃离”手机圈的一个“黑暗时刻”。
房租支出每个月近百万，加上渠道门店的人流量骤降，王刚眼瞅着年前堆积的库存发愁。“这一行没人不在亏钱，稍微大一点的代理商亏得更多，按照一个人平均工资4000元计算，每个月也得几百万的支出，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销售才能恢复到正常轨道。”王刚对记者说。
“一般来说手机产品的库存周转周期是一个月，今年受疫情影响，需要一个半月到3个月，基本上都会超过2个月的周转周期，对比一般情况，这个库存量肯定算高的，超过三个月渠道就比较难支撑了。”诺为咨询CEO李睿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如果要清库存肯定要采取降价等措施，之后需要密切关注手机厂商动作。
据天风证券分析师郭明錤的报告指出，2020年春节期间中国手机市场出货量下滑了50%~60%，目前市场有近6000万部手机滞销。
线下门店“难开张”
出生在潮汕地区，骨子里流淌着商人血液的刘凯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老乡在华强北从事电子生意，最开始做的是进口元器件，从进出口差价中获得利润，后来又转做翻新手机和水货手机。虽然年纪不大，在生意场上打磨过的刘凯看上去却显得比同龄人成熟。
“华强北的柜台既对批发商又对零售，但还是以批发商为主。”对水货手机往年的收益，刘凯对记者表示已经是“微利”，两三千的手机他们再往下批发，每部也就赚个10元到15元，三四千的赚个20元，再往上就是三星和苹果这样的高端机型，大概可以抽30元到50元。
“春节的时候一般会更好一点，量比较大，但今年真的是没油水了，现在店铺开不了张，商城给出的通知一延再延，大家都快被拖死了。”刘凯对记者说。
记者注意到，受疫情影响，华强北多个商城都将开业时间向后延迟。赛格通信市场原定于2月18日开市营业，但目前仍未收到复工审批。通天地市场、汇通通信市场、龙胜配件城、曼哈顿商场、远望数码商城等多个重要商城均将开业时间调整到了3月7日。
刘凯对记者表示，现在这些开业时间都只是暂定，很难说会不会继续延迟。为了自救，他开始在抖音、快手等多个平台开放直播“卖货”，微信群和微博等都是增加手机流转的方式之一。“现在还有不少人把货直接在商铺门口交易，摆地摊其实是无奈之举。”
相比于品牌代理商王刚而言，刘凯是幸运的。
从时间上看，每年的开春都是渠道商“销货”的好时间，一般情况下，从上一年的12月开始，手机厂商就会将店面物料、户外物料准备就绪，而代理商则能在春节大促中赚得盆满钵满。
王刚对记者表示，前三个月的利润有时候能够占到全年的一半。“但现在卖什么手机品牌都没戏，手上都是4G的库存，也不能随便降价。”
分析机构作出预测，认为此次疫情让各大城市交通受限，北上广深等城市客流量也明显下降，致使这些主要销售城市的100万部iPhone销售计划从一季度延迟到二季度。郭明錤则分析，目前市场有近6000万部手机滞销。
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分析师对记者表示，按照流转速度，6000万部里面可能有2000万部都是华为手机，但6000万的数据应该是以sellin（工厂给渠道）和sellout（渠道给消费者）这个角度来计算的，不太合理。
“因为渠道商是市场经济，不会积压这么多。华为的sellin数据更多是代表产能，所以应该没有达到这么高的数值。”上述分析师对记者表示，但现在确实对于渠道商来说库存压力较大，此前21天周转天数是正常水平，后来被拉长至30天，但现在看平均要2个月，超过3个月的话，基本渠道商就顶不住了。
运营商出台帮扶举措
根据记者在一线的调查结果来看，目前市场上主要的库存依然是4G手机。
2019年全年，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下滑7%至3.69亿部。调研机构Canalys在报告中指出，每年的第四季度应该是智能手机的销售旺季，而2019年第四季度的极端反常现象，主要是两方面因素，一方面是4G手机市场饱和导致的销售大幅放缓，另一方面是主要生产商的5G手机需求不如预期的旺盛，渠道同时又在消化4G手机的库存。
Canalys移动事业部副总裁彭路平此前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华为的增长势头已经持续一年，现在需要谨慎一些。由于去年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建立起大量的库存，这影响了第四季度的表现。此外，华为也很难说服手机渠道合作商在2020年增加华为智能手机设备的采购，这主要是因为中高端的华为4G手机库存很难去干净。”
彭路平强调，尽管华为的5G手机占据了高达78%的市场份额，但是厂商必须在5G手机涌入市场之前，帮助渠道合作伙伴缓解4G手机的库存压力。
而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分析师对记者表示，去年5G手机的销量占比在5%左右，今年的5G的比例会正常推进到30%，但乐观不乐观更多看市场总量。“一些分析机构对下半年手机市场复苏的速度确实过于乐观。从非典时期的经验来看，市场复苏至少要半年时间，所以我预计到年底市场才能真正反弹，今年三线以下市场还是4G的天下。”该分析师对记者表示。
对于疫情期间渠道商所遇到的困难，手机品牌厂商和运营商都出台了相应的政策。
据悉，鉴于疫情影响，华为放宽了对专卖店的考核标准，从规定提货数量以及销量到现在门店可以根据销售情况，自行决定提货的数量，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门店的压力。
运营商中，中国电信和中国移动也出台了面向渠道代理商与终端厂商的帮扶措施，包括设立专项渠道政策以及减免或补贴房租。
“对于租赁电信房产经营的代理商，给予房租全额或部分减免1到2个月，后续视疫情情况再做调整；疫情防控期间调整销售目标，按约定全额发放；积极协助代理商与第三方房东协商房租优惠政策。”中国电信表示，将根据各地疫情情况，全面调优各类支撑费的达标门槛。同时，疫情期间将提供渠道积分，提高代理商获益，尽最大努力帮助代理商共渡难关。
此外，中国电信互金公司将于2月1日~3月31日专项推出企业白条优惠政策，代理商最高可借资300万、提现100万，活动时间内借款享首月免息政策。为了降低渠道商资金压力，终端公司取消渠道商返利冲抵30%的比例限制，冲抵比例提高到“不低于订单金额”。
中国移动则表示，调优各类业务的考核标准，降低新增指标比重，同时积极协调终端产业链，提供融资服务、账期服务等，缓解代理渠道资金周转压力。
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分析师对记者表示，按照手上的数据，中价位（2500~3000元）的库存会比较多。按照有无疫情来看的话，线上没有很大的变动，主要影响的是实体渠道，当然线下渠道受限的时候，可能把有些消费者赶到线上了，所以可能线上也有下滑，但是被这部分转到线上的消费者弥补了，总体上变动不大。
“如果厂商真的能给到补贴的话，也是会有很大帮助的，但是扶持具体还是得看措施有没有落实到位。”王刚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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